二、荒凉新藏线
出发的当天晚上我没睡好觉,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兴奋,而是一则新闻消息。新闻的类容比较惊悚,就是我们的邻国巴基斯坦出事了,他们国家的前总理贝布托就在今天的一次集会中被基地组织暗杀。本来这跟我们国家不太相干,跟我就更不相干了。但仔细想想新藏线几乎沿着边境行走,而巴基斯坦恰恰就挨着新藏线,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导致沿途的边防检查站加强勘察防止巴国的基地组织越境到我国避难呢。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什么根据,甚至有点异想天开,但我始终放不下心里来,因为和墨脱一样这次我又没办边防证(日喀则那个旅馆老板实在不敢给我办了)。没了边防证人就比较心虚,结果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困意渐浓方才入睡。
不过这样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第二天的一顿早饭时间便迎刃而解。和往常一样每次出发前我都要补充能量方可远行,于是一早来到家小吃店便让老板速速上碗水饺来。可这家饭店老板似乎没听见我说话,站在我面前两眼却盯着门外望,看的不是别的,正是我那辆靠在门边的单车。老板似乎对我这番行头很好奇,伸手便指向不远处的219国道问我是不是要走新藏线。我点头默许后,老板立刻面露惊讶之色向我注视,随后我与他交谈才得知原来这位老板就在不久前刚从新藏线回来。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还没出发就让我遇见贵人了。于是借此机会像他询问着沿途边防站的消息,结果据老板说这两千公里的新藏线上一共有三处边防检查站,分别坐落在萨嘎县、马攸木拉、和库地,其中又以萨嘎和库地这两处检查站规模稍大。不过这些检查站一般只对车辆和藏民查的比较严,像我骑车来的一般没什么事,总不能走了这么远还让你骑回去吧。就算当真不许通过,你反正也就一辆车,大不了扛上车子从附近绕过去就是,总之老板一边拍着胸口一边保证我绝对没问题,听了此君一言我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安心上路了。
临走的时候这位老板死活不可肯收我早饭钱,说是骑车走新藏的人见得多了,就没见过这时候有人走。一边把钱塞回我的口袋里,一边要我注意一路安全。之前的路上认识的好人也不少了,但很多是小孩、农民、军人,路人,而像今天这样大方的老板我还是头回见,
人们都说无商不奸吗,原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今天我也要改变一回看法。可能有人会说不就是一碗水饺吗?不错!也许在你看来一碗水饺上不值几个钱,但这对于一个四海漂泊,无所依靠的人来说又是多么可贵。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别说是一碗水饺,有时候就是听到别人说一句保重,送你一个微笑都会感到无比欣慰,而其中滋味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深切。
离开此行出发地拉孜县向西行驶5公里便是新藏线的入口处,旁边还有一条岔路就是著名的川藏线,站在这里你可以很明显感觉到两条公路的不同待遇。一条是豪华平坦的沥青公路,一条是黄沙漫天的碎石土路。我想不用看路牌你也知道哪条路是新藏线了吧。不错!新藏线就是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你面前,光天化日之下摆明了是告诉你,敢走这条路吗?那就放马过来吧。嗨!老子就不信邪,非要走一回。于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从此便踏上了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道路。
刚上路的我内心是无比强大的,精气神也是倍儿旺的。自从出发后向西行驶了三百公里抵达萨嘎的这段旅程都可谓风平浪静。一路上除了发现人烟渐渐稀少,气候开始变冷。其他并无大碍,单车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人就更没什么问题。虽然路况很差但和我之前走过的烂路差不多,无非就是距离长了一点,这我早有思想准备还能应付得来。而一路上垭口虽然也很多,但由于新藏线本身的海拔高度就已经很高,这些垭口的高度落差自然也就很有限,这就如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一样远比川藏线上的大山要容易翻的多。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顺利,甚至当我经过新藏线上的第一处边防检查站,士兵们也没有因为我没件而阻拦,只是简单的登记了下身份证便放我通行。这种种迹象导致我一度深深怀疑这就是传说中不可一世的新藏线吗?也不过如此嘛!但这种想法也仅仅是维持了这几天,随着一步步深入新藏线的腹地,我才真正领教到这条路的可怕,就像与高手过招一样,厉害的往往都是后发制人,一剑封喉。
离开萨嘎县后通往地狱般的公路才逐渐揭下那层可怕的面孔,无论环境还是路况由此处急转直下。
第一个跳出来阻挡我前进的拦路虎便是沙丘。在新藏线上你会看到很多貌似沙漠一样小山丘,这些沙石堆在山上是一道景观,吹到路上便是令人头痛的拦路虎。碰到这样的山丘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推着单车深一脚潜一脚的硬往里闯,有的路段沙子薄还算好走,但如果碰到厚的沙路那和在沙漠里走也没什么区别,极其耗费体力不说还浪费很多时间。好在这样的沙路不是很长,通常都是一段段的,所以碰到距离短的我就直接闯过去,长一点我就想办法绕过去。但是绕路不能吓绕的,如果走不好反而会身陷泥潭得不偿失。有一次我就碰到一条漫长的沙土路段,厚重的黄沙把道路掩埋的严严实实,几乎看不清脚下的公路。我看公路旁有块光秃的地面,于是就顺这这条道往前走,结果路是好走了很多,但几分钟过后我确发现此道慢慢远离了公路,开始不以为然认为过一会还能回到公路上,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条小道越走越偏远,到最后几乎与公路背道而驰竟往无人区方向深入。这时候我才想到返回公路去,可四处张望哪里还能看到公路啊!只见眼前一片黄沙满地飞沙走石,突然间竟陷入迷路的险境。好在新藏公路即使如此的荒凉沿途还架设了一路的电线杆,我正是凭借这些屹立着的路标才辨清方向重新返回到了公路上,也算幸运的化解了这场险情。
新藏线的沙化之所以如此严重,是因为在这里常出现大风扬沙的恶劣天气。不过这种扬沙天大多在春季开始,而冬季却很少出现。但今年的气候极其反常,进入12月后,大风扬沙的天气一连就刮了9天,要不是看了新闻,我哪里知道这次大风频繁竟创造了阿里地区20年来的新记录。冬季的新藏线原本就日短夜长,而大风的提前到来无疑使行程更加缓慢,自从拉孜出发后我每天都要和风魔恶斗数十个小时,披星戴月才能抵达目的地,为此搅得我一路苦不堪行。
07年的严寒想必不仅仅是在新藏线上,它的波及面之广几乎影响到中国的南方,暴雪冰冻频繁发生,甚至被专家们称为50年一遇。很不幸我就是在这一年走上这条被人们称为生命禁区的新藏线,此时的新藏线显得如此寒冷而荒凉,和千里之外正在热火朝天抗击雪灾的南方相比简直就是一处被人类遗忘的楼兰古国。殊不知这里的局部地区雪灾已经厚达两三米,有些地方雪灾场景简直就是电影里真实版的后天,如同回到了冰河时代。值得庆幸的是至今为止沿途的公路上还没遭遇过大雪,这也算是我不幸中的万幸吧。不过万幸归万幸,随着漫长的道路上继续前进我隐隐感觉到迟早会有一天与她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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